屠刀.椽笔及其它——汪晓灵
2013-03-04 16:33:24

——漫话蔡老八

 

二十多年前我曾经给老八写过一篇《八郎和他的画》,是他这辈子第一篇别人写他并载于报端的文字。那时他二十刚出头,人比现在的他秀气些,单薄些,肚子当然也没有现在这样大,画也没有现在这样笔头大尺幅大,不过,已经可以感受到他画中透露出的莽莽拙拙的野气霸气蛮横之气。

那时他家住在据说与三国时蜀汉丞相诸葛亮有点关联的成都西北九里堤河边,一处低矮、阴暗、潮湿的颓破茅屋。一张木板搭起的画案勉强挤在霉迹斑斑的土墙边,霉臭与墨香混合成一种古怪的味道。年轻的老八真正称得上勤奋,利用一切空余的时间扑在那摇摇欲坠的画案上操练。那张画毡被墨水长时间的浸染,已变成了一块黑乎乎的硬板板......

现在的他,是今非昔比鸟枪换炮了。楼上楼下宽敞气派的几间居室、客厅、餐厅、画室、书房,几十个人进去还显得空落落的;室外竹藤花树翳然;檐下鸟笼错落时而鸟儿问答;音响里不时飘出些古琴洞箫竹笛萨克斯之类美音丽乐。除此之外,最夸张的是他在家以外另设的工作室,——说“室”实在有点小气,我给他取名曰“八车间”——蔡老八书画艺术车间。作为个人的工作场所,这房间大得真有点离谱,在里面打篮球跳华尔兹滑旱冰都绰绰有余。长宽高皆可达数丈,丈二匹作品挂上墙也只像幅小品;十多米长的画案可以让爱作巨幅的老八随意挥洒。而络绎不绝的亲朋、访客和老八的“粉丝”们则把此处当作了艺术沙龙或会议中心。这一切比起当年的茅屋来,简直是天壤之别了。

我相信老八不会忘记昨天,不会忘记那间河边的颓破茅屋,不会忘记那张摇摇欲坠的画案和那块浸饱墨水的黑板板,以及那股墨香与霉臭混合而成的古怪味道。因为,那儿是一棵大树生根发芽的地方。

老八的画变了——比较他二十几年前的画来。

当年他“玩”的几乎是纯水墨。现在的他是越来越“色胆包天”了:很直接很狂野很夸张很强烈的纯红纯蓝纯绿纯紫纯黄,拿起就往纸上倾泼,非常灿烂的色彩块面加之苍厚滞重如深山古藤的黑色粗线、高崖坠石般的布点,浓墨重彩,触目惊心。用笔比以前更显拙、笨、缓、辣,无论大画巨幛还是斗方扇面,行笔不是画或写,而是“擂”。粗手大笔,沉沉擂去,其势浊重,其力雄浑,令人想起泰森与霍利菲尔德过招,拳声呼呼血溅五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但见长锋大斗笔在宣纸上时而如超重汽车上山轰轰缓爬时而又如野人酒醉疯魔狂欢,人之长发和笔之长毛共颤同舞,象摇滚歌者在巨大舞台上歇斯底里地宣泄。

在巨幅宣纸上作画并非易事,即便是横涂竖抹胡整乱画也总要整出点味道来啊,否则就暴殄天物了,宣纸越大可就越难做呀!幸好老八吃了几十年的优质牛羊肉,高蛋白底子打得厚,底气很足,胆气甚壮,牛气冲天,拿出当年在青藏高原一天宰几百头牛外加千把头羊的壮士气概来,赤足赤膊大画特画,煞是过瘾!椽笔耶?屠刀耶?巨纸耶?大牛耶?刀即是笔,笔即是刀,牛即是纸,纸即是牛,漫漫汗汗,浑浑沌沌,不知今夕何夕,不知东方之既白。想来爱画大画的蔡老八,在数百平方尺的宣纸上反反复复地蹲下站起,站起蹲下,他那日见肿大的啤酒肚,怕是吃尽苦头了。

画大画得有大本事。现今画坛有股恶俗风气,画越画越大,以大为时髦,还说什么“十大九不输”,我看大多低劣空泛,不知所云,惨不忍睹,真是“输”到头了。此种大,也仅仅是平方面积大而已,纯属糟蹋宣纸,浪费能源。真如蔡老八这种胆魄大、气局大、容量大、笔墨大,有看头又有想头的真正称得上大写意的画家,遍观当今国中画坛,问一句不怕得罪人的话:舍他其谁?

如今的老八已是全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成都画院专职画家兼美术馆副馆长、全国著名的大写意花鸟画家。是命运造就了人,还是人安排了命运?其中的跌宕艰辛,不是当事者难以言明。不过统而言之,老八很努力,很聪明,很勤奋,很用心,为人为艺暗合前人所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如此等等,便是一般同道难以企及的了。我想,摒除一些酸腐的文人气,多一点大气霸气,大方大套大步往前奔,纵横捭阖,张弛有度,取利弃弊,老八能识其大端而行之,他能取得当前的成功便是顺理成章的了。我愿他取得更大的成功!

前些年吴凡先生曾专门撰文,系统而精当的评价过老八的画艺。“早有崔灏在上头”,我再绕舌,就有拾人牙慧之嫌了。记得丙戌谷雨后,我和老八等几位画友同往洛阳赏牡丹,途中看他作画有感,写过一首打油诗赠他:

扫帚当笔还嫌小,观者几乎骇得跑。

丈八只作斗方画,妈呀颜色整完了!

 

 

 

                             晓灵 己丑新秋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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