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构新境界——钱来忠
2013-03-04 16:26:18

蔡寅坤的表现主义花鸟画(当代著名评论家、画家、省美协主席——钱来忠)

通览中国绘画历史,如果要对中国的具有反叛意识或创新意义的花鸟画从美学的角度加以表述的话,大都可以归入表现性或表现主义一类。然而,这并不是说,中国画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表现主义绘画。英国的特里温·科普勒斯顿在其所著的《西方现代艺术》中称:表现一词明显地意味着:对令人不适的、雅致的不信任,一种强烈的清教徒意识,一种将生活视为抗争的感受,一种对死亡的预感……”。因此,历史上的中国花鸟画中,比较典型的表现主义,八大山人的花鸟画是其中之一。然而,在今天,蔡寅坤绝对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蔡寅坤的花鸟画的表现主义精神主要体现在对令人不适的、雅致的不信任一种将生活视为抗争的感受吴凡先生曾用重、拙、大、豪四个字来表述他对蔡寅坤花鸟画艺术的看法,这确是极为准确的。之所以产生这样的风格,是因为蔡寅坤早年屠牛宰羊的经历,以及他回族血统中草原牧歌在他内心意识中埋下的具有西北汉子豪气的高原情节使然。上海的谢春彦先生用大、新、重、美四个字来评价寅坤的画。这其中除不是一个学术概念,而只是谢春彦先生的一种感受外,余者相同。由此我们可以获得一些可以评述的有价值的东西。当然,谢春彦先生对于的理解是精辟的。谢春彦先生认为:所谓大者,言其体制。时代变迁,吾人的视觉含量亦随着世界的缩小、宇宙的切近、欲望的扩大、建筑的宏阔而张扬放突。君以扩大甚甚倍的体量来状写荷花、荷叶、荷塘,则在当世的心理视觉上,适应了时代审美的需要。一朵荷花大如桌面,与实物较之似为不经,然这种谎言却似左拉之庄严谎话之论,也透出庄子秋水之编的哲学意蕴所谓重者,是份量的实在。画之大者新者,往往失之轻。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画亦如是。君的荷花之作,是非常尽力于一个重字的。不独笔如戟如剑,生涩明亮原色的敷制铺陈与墨色的对映激战之中更生发出极大的力度,有时又巧以类乎中间调子的泼墨泼色作为调节,益鼓舞出三军齐跃的厚重。其大画不空,新腔不簿,自有大功悬虎头的气派也

不过,蔡寅坤的花鸟画,除了用传统的审美理论,从重、拙、大、豪的表象来评述外,似乎还有更深层的思想意义;蔡寅坤的花鸟画是一种突破,不仅突破笔墨、突破空间、突破色彩,更是突破客观实在的物象和造型规范,把笔墨、色彩以及绘囤构成作为语句,直接表达内心深处的生命觉醒。这种觉醒,造就了蔡寅坤狂放不羁的笔墨主张直至创作态度。于是,我们可以从他的作品中看出:重是对轻浮的否定,拙是对机巧的否定,大是对物质局限的否定,豪是对阴柔人生的否定。能够将花鸟画改造成如此具有表现主义色彩,画家本人是颇有些胆量的。

中国传统的美学理论有一个基本的思想,那就是平和中正。这种理论强调绘画中无论是笔墨还是布局,都要平和,不应稍有霸气。但这一审美思想禁锢了艺术以及艺术思想的多种价值取向和多向发展,中国绘画艺术在过去一千多年来的几近于停滞不前的状态与此不无关系。即使在近几十年来,大多数画家仍然在用农业社会的中庸观念评价当今信息时代人们的生存状态。这显然无法准确而有力地反应现实人生的活力。这正是我们需要检讨的地方。

蔡寅坤破坏了这种主导中国绘画的平和观念。他用他的单纯而独特的色彩和笔墨构成理念完成了他对传统理论认识的改造。这恰恰是蔡寅坤花鸟画中最有价值的地方。蔡寅坤在进行美术创作时把墨作为与色彩相平等的真正意义的色彩来看待。他不再强调以墨为主,而是把墨作为色彩因素加以运用。蔡寅坤强调了墨作为黑色的表现价值,从而形成了黄永玉所谓的墨沱沱的独物审美意义。在这种黑色的审美因素中,蔡寅坤加强了纯色尤其是红、黄、蓝的情感意义。有关这一观念,我们从他用浓墨泼写,以红色、黄色以及蓝色为主题色彩创作的大量以荷花为题材的作品中得到印证。

他酷爱画荷花。这主要是因为荷花所具有的象征意义。他曾对春、夏、秋、冬四季,晴、雨、雪、霜等各种形态的荷花作了大量的观察。对于荷花的温婉、清纯,以及出淤泥而不染的生命象征都建立了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在蔡寅坤的这些作品中,画家用他独有的表现主义艺术语句,灵活巧妙的茎梗穿插,不仅完美地展示了荷花的温婉、清纯,更加充分地突出了荷花似柔实强的内在本质。这其中,尤其突出的是画家有关残荷的作品。在蔡寅坤画的残荷里,没有那种落日黄昏的悲凉,有的只是画家在追述生命的本体情感,表现生命的终级价值。这正是画家对生命形态的积极赞赏,尽管画家的生活经历并不算幸运,但蔡寅坤笔下的荷花却充满了积极的精神表征。

在构成方面,蔡寅坤无限地放大了作为绘画题材的对象,甚至大到只能看见事物的局部,这不仅仅是一种审美的现实性,更是一种包含了极强的对更大空间的理想主义。为了突出这一理想主义的深层情感,画家改变了物象的形态,并霸道地对画面的现存空间进行了超现实的分割,从而形成不可穷尽的深度空间,极大地延伸了视觉的探寻范围。当这种分割不能用线和色实现时,画家便用字来填充。在这种情况下,题款在蔡寅坤的艺术理念中,已经完全突破了传统美学的意义,成为了造型语言的不可分割的有机构成部分。不仅如此,画家还在笔的运用上,改变了以传统书法的运笔作为造型手段的线的方式,因而大大强化夸张了生涩的视觉效果,新鲜而质朴,并充分地证明了一种纯粹绘画的笔触意义。

综上所述,蔡寅坤的艺术录感不仅来自于中国水墨艺术的深厚传统,来自于对传统禁锢的在胆突破,也来自于对外来文化的学习,更多的是来自于对中国民间文化尤其是民间剪纸的偏爱。这一点,我们可以在蔡寅坤类似于窗花的画面结构中获得充分地认同。

无疑,蔡寅坤的表现主义性质的花鸟画的艺术取向都是一个极具价值的信号。它不仅是属于蔡寅坤个人的,也是属于整个艺术群体的。我们有理由期待这种艺术取向在未来的前瞻性意义,尽管这种未来意义还有待时间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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